華西醫院2021級住培學員在帶教老師的指導下，學習24項基本操作技能之一——膿腫切開術。
本報記者 王明峰攝
北京大學第一醫院兒科病房內，帶教老師正在教學查房。
北京大學第一醫院供圖
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是畢業后醫學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2013年12月，原國家衛生計生委等7部門印發《關于建立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制度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到2020年基本建立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制度。
目前，住培制度已成為培養合格臨床醫師的必由之路。中國醫師協會公布的數據顯示，自2014年以來，我國累計招收培訓住院醫師46萬人，其中絕大部分結業后走向了臨床一線。7年來，我國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制度成效如何？近日，記者在北京、四川等地進行了采訪。
住培學員在較高水平的醫院接受培訓，錘煉臨床技能，能夠快速成長為一名合格醫生
“通過住培，我學到了必備的臨床技能，現在完全能夠勝任全科醫生的崗位了。”四川省成都市天府新區華陽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全科醫生黃容說。3年前，黃容在四川大學華西醫院接受了為期3年的住培，結業后進入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成了一名合格的全科醫生。
“第一次單獨值班讓我印象很深刻。”黃容回憶，一名支氣管擴張咯血患者，半夜出現咯血。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剛開始很緊張，但是，她很快鎮定下來，一邊通知帶教老師，一邊根據自己掌握的知識給患者用了止血藥物。很快，患者情況好轉，咯血也控制住了。“培訓期間，帶教老師是‘放手不放眼’的，專業上的問題都能及時得到指導。”黃容說。
黃容介紹，醫院特別注重對住院醫師理論和技能兩方面的培訓，每周至少安排2—3節理論知識課，包括臨床思維的培養和常見病、多發病、慢病的診治。醫院設有專門的技能培訓和考核，帶教老師嚴格把關，力求讓住院醫師掌握嫻熟的技能操作。“我每年要到社區輪轉學習兩個月，將理論運用到實踐中，讓臨床知識掌握得更牢固。”
“住培3年，讓我學到了很多書本上學不到的知識。”北京大學第一醫院麻醉科住院醫師韓琳在該院完成了住培。由于表現突出，韓琳今年9月留院工作。她的本科專業是臨床醫學，畢業后在山東一家婦兒醫院當麻醉醫生。3年前，為了提升自己的臨床技能，她來到北大一院參加住培。
“參加住培之前我更多的是從事婦產科手術的麻醉，很少有機會接觸其他科室手術的麻醉工作。”韓琳說，住培期間，經過無數次的訓練和日常實操，現在對常見手術麻醉都非常熟悉，“面對患者的突發病情，我也更有底氣了。”
華西醫院全科醫學科副主任蘇巧俐從事全科住培學員帶教工作已有多年。蘇巧俐說，全科學員需要到20多個專科科室輪轉，還要到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實踐6個月。通過專科和基層的實踐，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全科醫生。在住培過程中，很多學員體會到，建立和諧的醫患關系，既要有技術，又要有溫度。全科醫生不僅要關注患者的病情，更要關注患者的家庭生活。
北大一院老年病內科主治醫師、臨床帶教老師張曉琳認為，從醫學生到醫生的角色轉換，就是從理論到臨床的轉換過程。過去，醫院主要靠“老帶新”或“師帶徒”，由于沒有規范的制度，年輕醫生的成長速度相對較慢。住培制度建立后，學員在較高水平的醫院接受規范的培訓，錘煉臨床技能，能夠快速成長為一名合格醫生。
進一步完善全國統一的師資遴選、培訓、考核標準和帶教規范，做到各個培訓基地師資的標準化
每天早上7點15分，華西醫院麻醉科2020級住培學員謝岢辰要趕到科室聽半個小時的麻醉晨課，然后進入手術室開展臨床工作，直到下午有人接班。每周一，他要參加科室安排的危機資源管理課、轉化醫學課等；周三晚上，參加技能培訓課程；周四晚上，參加疑難病例討論和最前沿的醫學論文閱讀匯報；周日晚上，在線聽國內外麻醉科專家的講座，遇到疑難問題可以直接與專家交流互動。此外，他還參加了同等學力研究生項目。住培期間，他的日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2020年7月，謝岢辰本科畢業后參加了華西醫院的住培。“剛開始，我感到很焦慮，不知道未來在哪里。隨著培訓的深入，職業方向越來越清晰。”謝岢辰說，嚴格的住培制度讓他不斷成長，逐漸成為一名合格的臨床醫生。
自2018年起，華西醫院建立了住院醫師學分制，包括基本知識、專業知識、基本技能、專業技能、醫學人文和臨床科研訓練共6個模塊。每名學員在培訓期間需修滿25個學分，才能參加結業考試。目前，全院畢業后培訓部和24個住培專業已設立課程53門。“學分制課程的建立，規范了培訓教學活動，明確了師生雙方的任務。”華西醫院畢業后培訓部部長程春燕說。
早在2012年，北大一院率先開展以勝任力為導向的畢業后醫學教育。醫院作為住培基地，所有專業基地都設有住院醫師項目委員會。通過開展多層次、多種形式的以學員為中心的教學活動和形式多樣的評估，不斷提升住院醫師的臨床勝任力。這些年來，在北京市住院醫師結業考核中，北大一院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帶教老師的水平和素質是住培質量的關鍵。華西醫院建立了帶教老師遴選與退出機制，要求所有帶教老師持證上崗，定期對帶教老師的師德師風、帶教意識、帶教方法、帶教能力等各個方面進行培訓，并對帶教老師的教學能力和師德師風進行量化考核，確保住培師資質量。
華西醫院副院長程南生說，我國醫療資源地區分布不均，師資帶教水平參差不齊，應進一步完善全國統一的師資遴選、培訓、考核標準和帶教規范，做到各個培訓基地師資的同質化，從而保證住院醫師培訓的標準化。
建立完整的住培保障體系，消除學員的后顧之憂，使其安心學習臨床技能
“住培期間，國家和醫院都給了補貼，平時加班、值班也有收入。”謝岢辰算了一下，目前他能拿到4500元的底薪，加上1000多元的值班費，平均每個月有6000多元的收入，每年年底還有年終獎。此外，醫院給他提供了便宜的宿舍。“對于住培學員來說，這樣的薪酬待遇還是不錯的，基本沒有后顧之憂。”謝岢辰說。
2020年7月，董鑫博士畢業入職北大一院，成為一名老年內科年輕醫師。按照醫院的培養制度，董鑫需要參加3年的住培和3年的專科培訓才能成為主治醫師。經過一年多的住培，董鑫覺得自己成長很快，能夠獨自處理一些突發病情。“目前，我的收入包括基本工資、績效和各項補貼，每月能拿到8000多元。”
華西醫院的住培工作是“一把手工程”。為了支持住培工作，各科室設置了示教室，圖書館向全體住培學員開放。醫院建成了教學面積1萬平方米、教學資產達1.2億元的臨床技能中心，為住院醫師的技能培訓提供了平臺保障。為了保障師資質量，醫院規定帶教老師的住培課時費高于本科和研究生教學，在職稱晉升基本條件中明確要求醫師承擔住培帶教工作。醫院每年投入超過5700萬元資金用于發放住院醫師薪酬和激勵帶教老師。此外，醫院為所有住院醫師提供宿舍，每月發放餐補、值班費，年底發放年終獎等。“充足的生活保障有利于消除學員的后顧之憂，使其安心學習臨床技能。”程南生說。
2015年，北大一院成為首批國家住培示范基地，目前在培學員159人。北大一院副院長李海潮介紹，醫院建立了完整的住培保障體系。醫院模擬醫學教育中心面積約2500平方米，實際開放教學床位達1805張，平均每個學員可以分到5張。醫院每年住培工作經費投入在4000萬元以上，給學員發放的薪酬包括基本工資、績效獎金等，此外還提供每月1000元的住房補貼。
“目前，住培學員的薪酬總體還是偏低。”北大一院教育處處長王穎說，不同地區和醫院學員的薪酬差距較大。很多學員年紀不小，有的已經成家了，在大城市生活，經濟壓力會很大。建議有關部門和住培基地根據所在地的生活成本，適當提高學員的待遇，保障學員權益。
《 人民日報 》（ 2021年12月03日 18 版）
